作为中国内地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流行歌手,程琳带着符号式的身份,站上了今年10月开播的中央电视台歌手真人秀节目《梦想星搭档》的舞台。在这次中国内地流行音乐从无到有的见证者与当下中国流行音乐的深度“过招”中,发生了很多值得玩味的故事,比如与她搭档的“80后”歌手阿鲁阿卓在见到她之前对她并不熟悉,两人聊过之后阿卓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唱过的《风雨兼程》是程琳的代表作之一。
30年后的程琳,不再是那个13岁时唱着《小螺号》一夜成名的小丫头,因为担心与“超女快男”们PK败下阵来会很难看,她差点拒绝了节目组的邀请。
但是最终她没有让自己的“辈分”成为累赘,做到了“放下自己”。而促使她说服自己“横下一条心”的理由只有一个——这档节目秉承的“为了孩子”的主题,让她投身公益的生活理念,有了一次用音乐向公众呈现的机会。而她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到来绝不是让观众评委“消费”她的过去。
“我们从他们(齐豫和齐秦[微博])的歌声中得到过那么多的温暖、启发、爱,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评他们?谁又有资格给他们打分呢?”
“这次是我参加的中央电视台最棒的节目!”尽管《梦想星搭档》的录制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程琳谈起其中的经历,仍然十分兴奋。“以前央视的节目多是放个伴奏带,真唱不多,可是我是最恨假唱的,我从小拉二胡,一直提倡现场演出。”当她第一次走进这档节目的排练现场,等待她的是现场乐队和环绕音响设备,“请相信,live(现场表演)是有生命的。”
程琳对真唱有着理想般的坚持,现实中却屡受“不公”待遇。“有一次我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别人都是放录音,我因为有乐器的表演需要真声。有的年轻工作人员不认识我,看我在后台鼓捣二胡,觉得多余,着急让我赶紧上台,说话很不客气,‘你烦不烦呢,快点儿!’我特别难受,我并不介意他认不认识我,我是为中国的音乐、中国的电视台感到羞愧。我们的年轻人分不出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认真、什么是糊弄,我感到很悲哀。”
而这次程琳的登台,却偏偏受益于她对真唱的坚持。“《梦想星搭档》找我,我也很意外,我在此之前已经疏远央视舞台多年,之前有一个节目叫《梦想合唱团》,叫我去唱《妈妈的吻》。我要求现场唱,你说我这人多较真吧、多烦吧。节目组没有配备乐队,我说我自己带着二胡去,就我一把二胡和一个键盘手静静地唱完了这首歌。”
导演们发现,原来程琳有现场唱的实力。等《梦想星搭档》启动的时候,节目组一下就想到了她。“所以,较真、坚持,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如果当时我妥协了,带个伴奏带,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机会了。我要告诉你年轻人,你的步子可以慢一点,但一定要认认真真。”
但是“真人秀”的比赛方式,也让程琳对残酷的现实有点发憷。“这是一场比赛,你唱了30年歌,一上台被人家那么年轻的超女快男给PK下去了,多难看呀。让观众看着我们打来打去,好玩儿吗?”程琳听说齐豫、齐秦姐弟俩也要参加,他们年纪更大,难道他们两个人不担心吗?“我们从他们的歌声中得到过那么多的温暖、启发、爱,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评他们?谁又有资格给他们打分呢?”节目开始前,程琳私下里和齐氏姐弟通了气,“他们说,我们就是来帮助孩子的。齐豫姐姐非常超脱,她说,我们不想那个,我们就来给孩子们唱歌。因为他们,我也变得超脱了。”
“我想说服自己:我是来玩儿的。可是到了台上真是较劲,真不想输。”
“我从小到大没参加过唱歌比赛,我出名的时候中国没几个歌星,也不用比。比赛我真的不行。我也这么告诉我女儿,你好就好,不用比,如果为了拿第一名去努力,而不是因为热爱音乐而努力,那意义就大打折扣了。”可真的站在舞台上,程琳根本摆脱不了渴望胜利的心情,“我想说服自己:我是来玩儿的。可是到了台上真是较劲,真不想输。”
节目的比赛方式为每两个歌手组成搭档,演唱歌曲后由现场的观众评委以“点赞”的方式给出成绩,获得“赞”数多者胜出。程琳设想自己站上PK台和年轻人对决的场景有两种:一种是“临阵退缩”,“我词儿都想好了:‘我在舞台上很多年了,我家里有孩子,我女儿让我回家,这个舞台让给你们’。然后我就走了。”还有一种是“拼了”,“我就站在那儿PK,就像齐豫、齐秦,不问结果”。节目播出半程,程琳的好朋友朱桦[微博]打来电话调侃她说:“怎么能让你老人家PK呢?”
和齐豫、齐秦一样,带着几十年的“份儿”站在台上,程琳却认为观众欣赏的、评判的是她的现在。“我和阿鲁阿卓在台上的知名度并没有优势,我们俩的名气可能不如超女快男多,而且我们的评委大部分都是‘80后’、‘90后’,我这些年出镜率也不高。但是观众看的是现场,之前被淘汰的几个歌手都是因为现场不好。论实力,我们这对搭档不怕。”程琳说,音乐的生命力是穿越年代的,大家不会因为这是一首新歌,就不爱听,也不会因为这是一首老歌,而感到厌烦,而是要看歌手的现场表现力。
在比赛的过程中,程琳也完成了一次次的自我审视。其中有一期节目,两人演唱了王菲的《人间》。程琳很纠结,她很喜欢王菲,王菲在中学的时候还唱过她的《熊猫咪咪》参加比赛。“王菲非常有灵性,是少有的能把什么歌都唱好听的歌者,这首《人间》不是谁都能唱的,我就唱不了,我想过把这首歌唱成黑人音乐风格,但是最终没有实现。这首歌我没唱好,我只能说我把它完成了,但是没有变成我自己的歌。我也很想听听当年王菲唱《熊猫咪咪》是什么样的,可惜当时没有那么丰富的录音录像设备。那英[微博]、王菲都是唱着我的歌去比赛出道成名,我很荣幸,那些歌曾经给人们留下那么深的烙印,现在比赛里也有人还在唱。”
“从现在起,她(阿鲁阿卓)是一把火,我在底下扇风。我让她发挥,我甚至可以当柴,让她变成火焰,让她产生火花。”
系列节目播出未及一半,程琳与阿鲁阿卓不和的消息频频传出,节目中甚至还出现了二人“翻脸”的画面,阿鲁阿卓哭得稀里哗啦,程琳也满脸不悦。
“这事不怕说,全国人都知道了。”对此,程琳并不避讳,她说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两人经历了一番摩擦之后成了好友,现在再见面,两人的对话变成了“程琳姐姐我好爱你啊”、“阿卓我也好爱你”。
两人的最大分歧出现在选歌的环节上。在前几期节目中,演唱的曲目都是《妈妈的吻》、《信天游》等程琳的经典老歌,但是对于嗓音嘹亮高亢的阿卓来说,这些并不是她的所长所爱,《阿里里》、《山路十八弯》等歌曲,更能发挥出这个皮肤黑黑的彝族姑娘的表演优势。两个人怎么也找不到音乐领域的交叉点,程琳本来想选一首崔健的歌,但是因为阿卓对崔健并不熟悉而作罢,“她不知道崔健就更不知道我了,不了解我就不知道怎么跟我合作。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我们对音乐的了解和对音乐感受的差异。”
“有一段时间,排练的时候我们俩谁也不理谁。”矛盾最激化的时刻,程琳向节目组说了“要么换搭档,要么退出”的狠话。她也通知了自己的合作团队,死活也不去了,弄得节目组好几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节目组导演打来了电话,“导演说,程琳你要是撤,你就是一个逃兵。你从年轻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你要包容,你要带着她,你别无选择。你不是一个妈妈吗?妈妈对孩子就是无条件的包容。”
程琳回去想了两天,阿卓发来的一条信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程琳姐姐,我想跟你说,我觉得你在舞台上经验多、唱得好,又比我大,你应该带着我走,虽然咱俩有分歧,但是我也不想让你退。”就这样,程琳重新和这个“又可爱又可恨”的小妹妹一起回到了排练场。
“既然叫《梦想星搭档》,就得搭着唱。之前唱了很多我的歌,那么现在我要换一种态度,把自己放下,超脱。”程琳想,自己是为了孩子来的,又是见证了几个时代音乐形式的人,既然自己的音乐形式可以走世界音乐的前卫路线,可以用二胡和交响乐、爵士乐、弗拉明哥混搭,为什么不能用这份包容性无条件地包容一个人呢?
程琳想起席琳·迪翁和宋祖英在去年春晚的合作,“一首那么本土的歌,被她们两个人唱飞了,飞到了西方,飞到了那么高的高度,我也要那么唱。”程琳就说:“阿卓,你想唱什么歌?”对方说了几首歌程琳都快晕了,都是她不想唱的、最害怕的歌。“我说那我也要唱。从现在起,她是一
把火,我在底下扇风。我让她发挥,我甚至可以当柴,让她变成火焰,让她产生火花。撒贝宁[微博]给我们起了个名字,叫风火轮。我就配合她,有的音我担心唱不上去,我就练高音。”释然了的程琳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定位,“其实唱什么歌没有对错,选歌是第二位的,成绩就更不重要了。”就像唱《妈妈的吻》的那一期,一曲完毕,很多观众脸上都挂着泪,虽然分数并不理想,但在程琳看来,用心、真诚的呈现就够了。
这是程琳这些年来与国外音乐人合作之后,与中国流行乐的一次深度合作、一次跨越时代的碰撞。在长达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从不适应到适应,再到自如的过程,也同时完成了一次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所有看得见的物质,100年以后可能都不存在了,但是种一颗爱的种子在小小的灵魂里,这份爱就会传递下去。”
其实,参与这档节目最让程琳动心的理由,是倡导明星参与公益、为孩子代言的理念。凭借音乐实力胜出的歌手,可以作为公益代言人,带着公益金帮助困境中的孩子们,包括先天性心脏病孩子、烧烫伤儿童、孤儿、患脆骨病的“瓷娃娃”、为城市留守儿童送去荧光小书包等等。当那些被疾病和困苦折磨的孩子们在节目中出现在大屏幕上或者来到现场,总能看到程琳落泪的样子。
程琳的音乐之路早在最开始就与公益暗暗结缘。上个世纪80年代初,她的《熊猫咪咪》为保护大熊猫而作,几乎称得上中国第一首公益歌曲。这首歌对她的影响就像草蛇伏线一般,从未中断,让公益在程琳的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程琳的女儿已经来到她身边8年了,为了让孩子在一个温暖和健康的环境下成长,她一直不愿直白地说出孩子的身世,只是说:“你不是从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而是从妈妈的心里生出来的。”因为这一次机缘,她开始格外关注降生后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我女儿说,我有两个工作,一个是当妈妈,一个是帮不幸的孩子找妈妈。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只是有的孩子折断了翅膀。如果我们有能力给予他们一个家庭,就是给他们最丰厚的礼物,让他们重新飞翔。就像我给女儿写的那首《天使》里唱的,‘每次看到你的笑脸,就像看到了天堂’。”别人问程琳,出名那么早,都投资了什么?她说没有任何投资能比得上给孩子的爱。“我们所有看得见的物质,100年以后可能都不存在了,但是种一颗爱的种子在小小的灵魂里,这份爱就会传递下去。”
孩子的到来,成了程琳生命的分水岭。有了女儿以后,她对孩子有了特别的感情,现在看到一些孩子受伤害,她也会跟着难受、跟着哭。2007年,她和朋友一起出资出力,发起了儿童美德工程在中国的项目,她选择一些名言、温暖的话语,编成歌曲,做成CD,用中英文唱出来,教孩子美好的品德。音乐很简单,但很美。比如孩子摔了一跤,该怎么教孩子勇敢?CD里有一首关于勇气的歌唱道:“要坚强,让你的心充满勇气。”不同的歌曲用不同的乐器演奏主旋律,圆号、古筝、二胡、钢琴、小提琴等等,让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对乐器有感觉。她还带着这些歌曲在北京10家幼儿园和小学巡回义演。“我相信很多家长看到我做这件事,都会觉得程琳是在认真地做一件事。而现在很多人不愿意做这些事,觉得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
程琳现在居住的地方,周边有几家残疾孤儿的寄养机构,接受了手术的残疾孤儿可以在这里得到康复和照料。程琳隔三差五就会到机构里看看,前几天还和几个朋友一起出资给孩子们添置了9张崭新的小床。现在和朋友吃饭,她会提醒朋友,少点点儿菜,把钱省下来,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平时,她还会组织一些小型的募捐活动,让女儿和小伙伴们以服装表演的方式,筹集一些善款,少则几千元,多则几万元,助养残疾孤儿。“我平时每一天的生活都和孩子有关系,拿了节目的冠军我在做公益,不拿也会做。”她说。
“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了两套房子有意义,还是多了一些好的音乐作品有意义呢?”
经过30年的沉淀,如今,程琳的音乐里渗透着她所坚持的处世态度和音乐态度。就像她最近的一张专辑《比金更重》,每一首歌都希望能给人心灵一些撞击、启示。“因为整个社会的浮躁,音乐人生存的环境比较艰苦,每个人先想的是怎么出名,但是你有没有种下音乐的这颗种子?有没有给它发芽、成长、开花的时间?但是现在这些过程我们都不想要,我们只想要结果。曾经出现的那些音乐大师,如果放到今天的中国,是不是就埋没了?”
“我是中国第一个使用分轨录音技术录制歌曲的歌手,《小螺号》用的是16轨的录音设备,那在30年前是很昂贵的东西,现在这些技术在家里都可以完成。但是音乐品质的标准不会改变,好的歌仍然可以打动人心。有人说,现在唱片都不存在了,不要再做什么唱片。我说不对,唱片可以不存在,但音乐会一直存在下去,会一直被需要。”
程琳也有过找不到方向的阶段。“少年成名很痛苦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走,都说出名要趁早,但那个时候价值观还没有形成,那时的名人很少,宠你的人特别多,那时候有人写血书,想跟我见一面。给我的信一麻袋一麻袋地寄到我的单位,还有好几封信是现在的商界大腕儿写的,后来他们有所成就时见到我说,‘程琳,我还给你写过信呢。’”
“但是老天爷会安排你成长的,一定会有走下神坛的过程。我从一个小孩一下成了一个明星,从第一个台阶一下跳到了第十个台阶。但是很快,反对流行音乐的声音就出来了,就不让我唱了,我就得踏踏实实地补上那第2、3、4、5节台阶。”那时候程琳就知道,不是什么事都如希望的那么一帆风顺,此后的经历起起落落,做什么事都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很正常,这就勾画了你的人生。”
如今,她仍然笃信音乐的魔力,她在《比金更重》专辑的前言里写道:“如果没有阳光,小树不会成长;如果没有音乐,灵魂不会得到滋养。”她有点无奈:“你看这观点是不是跟当代社会有点背道而驰?”大家都说,音乐这么难搞,去开餐厅吧,炒房地产吧,搞音乐还不如买卖一套房子赚钱多呢。但是她这样回答朋友的好心:“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了两套房子有意义,还是多了一些好的音乐作品有意义呢?”
程琳现在希望成立一个音乐基金,能够帮助不幸的小朋友得到学习音乐的机会,以及资助有音乐梦想、有才华的成年人。“《梦想星搭档》里有一个给我弹琴的小伙子,特别有才华,可是为了做一张专辑倾家荡产。这几年,选秀把一些有创作能力的人摧毁了,选秀里唱的都是老歌。”她在采访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勉励年轻人,也像是在自勉:“老天爷不会让有才华和爱心的人埋没,时代是挡不住成功的脚步的,只要有梦想,坚持就会有结果。坎坷是好事,若经历了坎坷和磨练仍能继续音乐梦想,才说明你是真的热爱音乐,真的是为音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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