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耳东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石家庄”在摇滚青年的眼中有多么不堪。他们不吝于用最丑陋和肮脏的词汇来形容那个城市,蓬头垢面、暮气横秋、沉渣泛起。
话说,那个被摇滚青年们形容为“落后、灰暗的内陆城市泥沼”下,确实难说给国人留下了什么美好的印象。这个华北平原的所谓“工业重镇”,与长春、沈阳等“重镇”一样,先后经历着改革开放的阵痛。更多人听说过1999年河北师大附中的少年杀人事件、2001年震惊全球的特大爆炸案、2008年的奶粉事件和2011年的火车站旁酒店的杀人碎尸案,却未必对石家庄这个城市本身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我唯一一次途径石家庄留下的印象也只有“尘土飞扬”。
这样一个地方却又往往是最多“故事”的,而石家庄的众多故事中,除了前面提到的那几个,还有“摇滚乐”。对于当地的普罗大众来说,“摇滚乐”的故事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肯定要比“石门”的消失和“正定”的兴起要微不足道的多,也肯定要比缸炉烧饼和罩火烧难以下咽得多,但对于摇滚青年来说,石家庄三个字的意义是非同凡响的,这个城市养活了中国最顽强的两本摇滚乐杂志,《通俗歌曲》和《我爱摇滚乐》,哺育了全中国80%的摇滚青年。于是有人把石家庄戏称为”Rock(石)Home(家)Town(庄)“,摇滚老家。
至少是万能青年旅店乐队的老家,一支过去几年来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中国摇滚乐队。乐队主要成员都是土生土长的石家庄人。受美国盲瓜乐队(Blind Melon)影响的他们曾经叫The Nico(盲瓜主唱的女儿),曾经只是传说,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DEMO和演出现场里,只存在于李宗盛的推荐语和豆瓣小文青的念念不忘中。我第一次看万能青年旅店现场之前已经听人念叨他们四五年了,而就像我第一次就被他们所震撼一样,他们后来第一次发行唱片揭开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把全国文青滚青都震撼到了,这其中也包括马世芳这样的港台同胞,他曾开玩笑说:“恐怕只有内地的石家庄人能做出这样的音乐。”
是的,只有石家庄人才能写出像《杀死那个石家庄人》这样的歌曲。阴沉、压抑、空虚、迷惘,一如老工业基地转型带给下岗职工们的生活,又如石家庄火车站外那些灰头土脸的候车民工,在万能青年旅店的歌里,这个城里的所有人都彷如游魂一般四处飘荡,他们被高速驶过的时代列车遗忘并遗弃,最后变成一种麻木不仁的存在,“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更不用说“河北师大附中”、“人民商场”等石家庄的符号了,这些符号的存在,让广大听众(不止是石家庄人)不由自主的把石家庄发生的各种故事往歌里套——好事者非说“大厦崩塌”说的就是那次爆炸,“乒乓少年”也跟少年杀人事件有关,也不管作词的乐队贝司手姬赓曾经亲自解释过这首歌写的是中产阶级一家三口的故事,男主人公没搞什么爆炸,而“乒乓少年”就只是一个压抑的普通好学生而已,一切纯属虚构,包括那个人民广场里的“八角柜台”,杀死的也不是什么石家庄人,而是一种压抑的生活方式。
一首好歌的魅力就在于能让虚构通灵。你明明知道那是虚构,却仍然忍不住要从中寻找通往现实的小径,而你也总能找到若干线索,于是就更来劲儿了。
但对于乐队来说,真正来劲儿的是创作、是录音、是表演。整张专辑基本上是在乐队主唱董亚千的家里录的,另有部分在北京完成,因为正好碰到一个台湾人开的录音棚在拆,董亚千还搬了点吸音板回去改装自己的家庭录音室。为了让这张家庭作坊的作品听起来更加真实、更加贴近自己声音的原始状态,他们还让混音师还原了修过音准的部分。
于是这首歌,这张专辑,听起来就更加灰头土脸,更加石家庄了。
相关报道:
本类最新
本类最热
科技视界
要闻推荐
今日视点
热点专题
新闻图片
- 新闻排行
- 评测排行